【吴叶】须臾
来自于 @青枫叶赤 的点文
吴叶的双向暗恋梗，BE。
其实我不喜欢BE……
“其实我特别喜欢古诗。”吴雪峰看着面前电脑屏幕上中文写着叶秋退役的报道，这样对同事说着。
金头发蓝眼睛的同事一脸惊悚，“哦天哪吴你别逗我了你不是教数学的吗哦对了你们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等哪天一定要给我好好说说。”
吴雪峰点头应好，窗外忽而阳光灿烂，透过帘子不客气的映在他身上，他不过轻轻一笑，修长的手指拧开保温杯盖子，饮上一口今晨沏的还未冷透的茶，吐出片茶叶。
“良时不再至，离别在须臾。”
啧，真苦。
当年他和还叫做叶秋的叶修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那家伙正坐在他对面拿叉子狼吞虎咽着一碗方便面，闻言停下了动作，一口面就喷了出来，甚至面汤也呛进了嗓子眼儿里去，咳得人仰马翻。
吴雪峰当时也被吓了一跳，也实在没有想到他是这么大反应，心想这要真是一口气上不来了嘉世未来可怎么办啊？也不含糊，站起身就帮他拍背，顺便递过一杯水，那家伙喝了水看着他笑的更欢快，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啊哈哈哈老吴你说你喜欢古诗你喜欢古诗哎哟不行了让我再笑会儿……”余下的都是些含糊不清地破碎的语句，含着笑音。
吴雪峰初次见叶修是在网吧，那天心情刚好不好上荣耀虐菜，却被叫一叶之秋的战法吊打。
他心里倒也不恼，想着陶轩跟他说的想组个战队什么的，就想着这样的人如果拉进战队那真是无敌了，于是随手发个好友申请过去。那边接受的挺快，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分明还是个少年，带着些许欠揍的嘲讽音，“大叔我就在你身后哦～”
吴雪峰猛的转头，看清了少年清冽的笑脸，他身后屏幕上的场景和他的如出一辙，明显的是一叶之秋的视角，气冲云水在他身前躺尸。
他说他叫叶修。
待知道了他的意图，叫叶修的男孩儿说他有个朋友玩的也很好，希望能一起，吴雪峰不以为意的挥挥手说那就一起叫来啊！
苏沐秋带着苏沐橙进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听叶修指了指他说着，“沐秋这大叔想跟你pk一下。”
苏沐秋笑着跟吴雪峰打了个招呼。然后拍了拍苏沐橙的脑袋告诉她很快回家，轻车熟路的在叶修那台电脑前坐下登陆了账号。
然后气冲云水又被吊打了。
其间伴随着沐橙小姑娘的“哥哥好厉害。”以及叶修的“大叔你真不行。”
吴雪峰是个正常的男人，就算脾气再好被说不行那也不能忍，把耳机一摔一巴掌拍上叶修的头，“早晚让你知道我行不行。”说的咬牙切齿。叶修捂着脑袋一脸茫然，搞不清楚状况到底还不敢还手，就那么傻愣愣的看着他。
苏沐橙小姑娘扑哧笑出声来。
那以后吴雪峰和叶修以及苏家兄妹也算渐渐熟悉起来，时常一起下个本啊吃个饭啊之类的。
与陶轩那边也基本是说定了。
直到那一天，吴雪峰忽然接到了陌生号码的电话，他疑惑的接起，听见了那头叶修一向淡定的嗓音的泣不成声，“吴……吴雪峰，你能来xx医院吗？沐秋……沐秋出了车祸，我还不知道怎么和……沐橙说……我一个人，我好害怕。”
吴雪峰愣住三秒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听错了，手机里依旧传来叶修压抑着的低低的哭泣声，嗓音沙哑，哭的吴雪峰整个心都揪了起来。他对着手机低沉道，“你别哭，等着，我就来。”
叶修挂掉电话，眼神空洞，坐在医院长长走廊的椅子上抱着头不知所措，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给沐橙的学校打了电话要沐橙马上过来，其实他心里也知道沐秋大概是不行了。
他咬着嘴唇，低着头看着白色的地面。
继而一双皮鞋出现在他的视线内，皮鞋的主人停住了脚步。
叶修抬头，看见了吴雪峰复杂的眼神。
“唔……吴雪峰……”叶修猛的站起身，一把抓住吴雪峰的胳膊，那双曾经好看到让吴雪峰惊诧的手此刻用了大力气，骨节发白。
“叶修。”吴雪峰的声音很好听，起码是暂时安抚了叶修的情绪，吴雪峰揉了揉他的头发，“告诉沐橙了吗？”
“我打过电话了，她正在赶来，我很害怕，不会有事的吧，吴雪峰。”
“没事的叶修，我在这里。”
苏沐橙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以后，总算是赶得及见上哥哥最后一面，出来的时候脸色发白，似乎是哭都哭不出来，叶修把她搂在怀里，听她低低的呜咽，“叶修……哥哥……”
吴雪峰看着这一幕，终于不忍心的别过脸去。
叶修经过了最开始的不冷静，竟然意外的镇静下来，处理了沐秋的后事。
冷静的让吴雪峰心疼。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吴雪峰看着叶修，他刚刚哄了沐橙睡觉，疲惫的走出房间。
“和嘉世签约，做职业选手，供沐橙上学。”
“对了老吴，你能不能帮我照顾沐橙一段时间，别人我也不放心。我要回家一趟，签约需要身份证的对吧！你也知道，我是离家出走的。”
叶修更瘦了，脸上是勉强熬了几日后的苍白，大大的黑眼圈显露无疑，吴雪峰也不知怎的，张嘴说出两个字，“不行。”
“老吴？”
“沐橙可以交给陶轩，倒是你，你的精神状态不算太好，我不太放心让你一个人去，我跟你一起去。”
叶修张大了眼睛，“我没关系的。”
“我说了算。”吴雪峰猛然强势起来叶修有点儿招架不住最终还是低了头同意了。
夜色很浓。
叶修点了支不知从哪里逃出来的烟，点燃，如豆般的火光在暗夜里一闪即逝，他苍白消瘦的脸颊隐没在烟雾缭绕中让吴雪峰一时有点看不清他的表情。
其实他也闹不清楚自己心里那种心疼是怎么突如其来的。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冲上前去一把抢过叶修手里的烟扔地上，还泄愤似的狠狠踩上两脚，叶修似乎早料到吴雪峰会这般反应，竟又摸出一支烟点上，吸上一口，闭了眼睛。
“你……”
“老吴。”叶修吐出一口烟，“沐橙刚刚跟我说，她想当职业选手，她想代替沐秋跟我打配合，我……我和她吵了一架，她不会改变想法了我知道，可是，我要怎么跟沐秋交代？”
吴雪峰变了脸色，他仔仔细细的盯着叶修的脸，终是叹了口气，“叶修，你不必自责，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叶修在黑夜中睁大眼睛望着吴雪峰，终于还是扔了烟，一头扎进吴雪峰怀里，抓着他胳膊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十几岁的少年个子正是窜的最快的时候，初见时还矮他一个头的少年的个子也像竹子拔节一样，在相识的这段日子里往上窜，终于在178的位置停下来，3厘米的差距，刚好够他把头恰到好处的嵌在他怀里。
“我会拿冠军的。”
“好。”
“我会照顾好沐橙的。”
“好。”
“吴雪峰，帮帮我吧！”
“好。气冲云水，会守护在一叶之秋身边。一直。”他这样郑重其事的说着。
再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吴雪峰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
他静默的看着嘉世未来的队长，那个被称为荣耀教科书的男人，在他怀里，毫无防备。
再之后，叶修变成了叶秋，吴雪峰倒也不是那种八卦的人，更何况陪叶修去取身份证那一次就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世……并不普通。反倒是叶修主动告诉了他原因。
荣耀联盟第一赛季，嘉世战队叶秋出道，账号一叶之秋，一杆却邪之下无人能敌，而他的身边永远跟着叫做气冲云水的气功师。
他们将创造一个神话，在未来十年内，荣耀联盟，无人能敌。
那是他们的荣耀。
吴雪峰真正意识到自己对叶修的感情已经超出了朋友之间的感情，是在第三赛季。
嘉世在外人眼里看来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两连冠，神级账号一叶之秋，斗神之名，荣耀教科书，再加上从未在媒体面前露过面的队长叶秋。
每一个加入嘉世的新人都会对着叶秋露出盲目崇拜着的表情，似乎只要这个队长在，就能一往无前。
副队长在新人眼里也是个奇葩，将所有活大包大揽，连带着那些该是叶秋做的事情也被他一并揽下，连带着年龄不大的小队长叶秋见了他都得陪着笑脸把烟拿掉。
那是他陪着他的第三年。
或许也会是最后一年。
吴雪峰苦笑。他年纪已经大了，也并没有叶修那样傲人的天赋，能打到现在或许已经算奇迹了。或许职业生涯就该这么走到尽头了罢！他想着自己日渐下滑的状态。
叶秋又怎会看不出来？
吴雪峰跟陶轩说完自己决定打完这一季退役以后回到宿舍的时候，叶秋正在床上坐着抽烟，眼神悠远的看向窗外。
“你又抽烟！”吴雪峰大步上前，叶修这一次倒也没有笑嘻嘻的耍赖，安安静静的把烟交出去，整个人往后靠，声音沉静。
“老吴，你也要走了对吧！像郭明宇那样。”
叶修安安静静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沐秋过世那一天，明明心里难过的要命，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我又没有欠你的钱。”是玩笑的语气，说完以后却连自己的心都痛的纠结起来。
叶修没有笑。
“你，不要走好不好？”
“小队长。”吴雪峰叹了口气，“明明你什么都清楚的。”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都揪了起来，想过去拍拍他想轻声说一句别哭了想把他的头恶狠狠的按在怀里揉两把以及……想亲亲他。吴雪峰半闭了眼睛，心里暗骂自己疯了，可是越是压制着，心里那点儿疯狂的念头就越是要破土而出，想的快要发了疯。
原来，我是喜欢你的啊！
“是啊我什么都清楚。”叶修的语气猛的低落下去，“我清楚你的年龄已经到了临界点，我清楚你的状态再也不能发挥到最佳了，我清楚那年你说气冲云水会守护着一叶之秋不过是句哄孩子的玩笑话，我清楚你其实迟早要走的，我清楚你不能总是在我身前挡着的。也不是那么舍不得，可是吴雪峰，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做什么决定能不能事先告诉我？”
“叶修……”吴雪峰张了张嘴，嗓音干涩，“以后，不会了。”
叶修笑的脸都白了，“又不是没有你不行，你等着吴雪峰，老子没有你也能拿十个八个冠军回来，拿不到冠军决不会再找你。”
那一天的事情他们谁都没有再提起。
直到第三届联赛嘉世蝉联冠军。
叶修那家伙照例逃了赛后的记者采访，吴雪峰接受了采访顺便宣布了自己退役的消息，不出意料的引起了记者连珠炮般的发问。
“请问吴副队退役以后嘉世会怎么样？”
吴雪峰笑的温和，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凌厉，“嘉世不是离开我就不行的，更何况，还有叶xi……小队长的一叶之秋在场上，嘉世就不会倒，我们的新人也都很不错，下个赛季出道的苏沐橙选手就是很不错的选手，和小队长的配合也很好。我相信我们嘉世的荣耀会继续延续下去的。”
庆功宴连带着离别宴一起进行，叶修甚至拉上了苏沐橙一起。
吴雪峰和不断过来的队员们一杯杯喝着酒，直到最后叶修走过来，和他碰了一杯，然后就倒了……
吴雪峰：……
他随口说了句你们继续喝扶着小队长回房，盖好了被子叶修忽然伸出了手来揪住了他的衣服，“吴雪峰你不要走好不好？”
吴雪峰貌似淡定的抽出衣服，轻声说，“别闹，叶修。”
然后毫不迟疑转身就走。
再留下来，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叶修始终不太清楚他对吴雪峰的感情。
或者说他知道的，只是深深埋藏在心里，不敢去碰触，那种禁忌般的感情。
他一直很爱吴雪峰。
或许是那样一个人太久太久，就总是胡思乱想起那个人曾经说出的那一句“气冲云水，会守护在一叶之秋身边。一直。”长久以来，他是嘉世的支柱，虽然再未取得冠军，身边的人迎来送往，最好的搭档由吴雪峰换成了苏沐橙，接手气冲云水的那个人能力也一般的很，上场了几次最终也趋于沉寂，斗神一叶之秋的身边，终是再也没有了那个气功师。
一个人撑着太累了。
那种我帮你或者我和你一起之类的话，太久太久没有听到，一想起，就不得了了。
叶修不知道为何会在这种时候想起吴雪峰，屏幕上却邪带起一路血花，对手应声倒下。他停了手，苏沐橙推门进来。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
“走吧！”他叹了口气，想起若是吴雪峰还在，会是怎样的态度。
会舍不得吗会阻止他离开吗会和他一样伤心难过感同身受吗？
一叶之秋交到了另一个人手上，他感觉自己的心空了一块，这样，也挺好，你不再是气冲云水，我也不在是一叶之秋。不必再执着于多年前那一个或许是无心的承诺。
叶修拒绝了苏沐橙的同行，独自一人离开嘉世，走进了漫天风雪中。
脚步走在雪地里时踩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这种感觉似乎是很让人上瘾。他想起吴雪峰离开的那一天似乎也是这样大的雪，狂风卷过，星星都沉没了。
于是吴雪峰离开了。
思念像是突如而来的潮水，不动声色的淹没了每一根神经末梢。
叶修在回忆里想了吴雪峰一遍又一遍，从初见到别离没有丝毫遗漏，他想起吴雪峰离开的那天自己赌气的第二次说的那句“你放心，我不得冠军不会去联系你的。”
第四赛季冠军，霸图。
第五赛季冠军，微草。
第六赛季冠军，蓝雨。
第七赛季冠军，微草。
至于第八赛季，就算冠军是嘉世也和他没了半毛钱关系。
竟是，一语成谶。
叶修忽然委屈起来，那个笨蛋，自己不联系他他都不会联系自己的吗？就算……这么久了，即使是他出国的消息还是模糊的听说来的，自己对他最终是成了陌生人。
永不相见。
叶修吸了吸鼻子，忽然想起吴雪峰离开那天，自己不怕暴露的到机场送他，靠在柱子上看他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落了个求不得。
他想起不知在哪里听过的一句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我生君已老。吴雪峰。
叶修看着面前的网吧，推门而入。
那点儿在他心里掀起了波澜的小心思，最终也是随着第十区开服的消息渐渐归于平静，在网游里熬了一夜终于又多了两个黑眼圈儿。
他躺在狭窄的储物间的床上，辗转反侧。
他对苏沐橙说，休息一年，从头再来。
再来或许不会得冠军，现在也根本看不到出路，未来在他的脑海里一片模糊。但是，若是留下这样一个能得到冠军的一点机会。
权当是能见到你的一个念想。
叶修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吴雪峰在深夜睁开眼睛。
他梦见了他的小队长，醉酒以后揪着他的衣服，可怜兮兮的说吴雪峰你能不能不要走？
这一次他没有假装淡定的离开，因为已经知道是梦，就似乎有了极大的勇气，也只有在梦里，他才能毫无顾忌的放肆着他的情感。他着了魔般蹲下身，掀起被子盖上了他裸露在外的手臂，“嗯，我不走。”
饮鸩止渴，就算是在梦里，也逃不开。
求不得。
然后他睁开眼，窗外依旧是苏黎世灰蒙蒙的夜空，并不是离开那天飘了雪的H市的夜晚。
叶秋退役，他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他。
最初那个无心的誓言，最终变成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道鸿沟，无法跨越。
他只是忽然想念起以前曾一起走过的那些时光，那些张着嘴巴大声的放肆的笑着都表达不了的快乐的那些时光，他的小队长，账号卡随手揣在兜里，眼睛弯的很好看，“老吴，你看到了吗？我们又是冠军。”
于是他也笑起来。
良时不再至，离别在须臾。
道理他都懂。
他只是觉得眼睛一闭一睁须臾间，就跨过了经年。
往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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