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何

【何鸥】爱情无用论

公主，那是因为我爱你吗？

“公主，我爱上你了吗？”

郝小海从笼子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做梦也没想到能听到何爱海这样叫她，也完全没想过自己会被他问这种问题。

心里有一万句槽点想要说出口，比如：

——你爱不爱我这种问题不应该问你自己吗？

——你爱的不应该是郝朋友吗？

——公主这种称呼会不会太土了点儿？

——你要问我的难道不是即将作为鱼类在海里生活的技巧吗？

然后她看到了他的眼睛，刚刚说谎的时候都面不改色的他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可问出这句话的他的目光实际上在闪烁，就像深邃的大海因为微风掀起的波澜。

转瞬即逝。

面对这样的眼神，她没能把任何一个槽点说出口，她知道自己应该认真对待这个问题。

何爱海大学的时候，选修了一堂名为《爱情心理学》的课程，惊掉了系里所有人的下巴。

毕竟这位可以说是学校的知名人物，入学第一天就在海洋生物学课上用一个问题难倒了圈内知名老教授，让人老人家不眠不休的翻了三天书。

接下来更是变本加厉，用三年的实际行动证明了没有取错的名字。全校何爱海说自己爱海洋学生物排第二，没有人敢跟他争第一，就连学校的老师也不行。

所有人都在猜测，能让这位天才少年情窦初开的会是哪位神人。

因此，何爱海去上课的那天，也有很多人慕名而来，去旁听了这堂课，毕竟，八卦是人类的天赋本能之一嘛。

爱情心理学老师看着头一次坐的满满当当的教室，得意的推了推眼镜，感觉自己的人生到达了巅峰。

然后就到达了滑铁卢。

人生，果然就是这样大起大落。

选修课的氛围本来就随意而自然，上课的老师讲完了自己应该讲的事情，以过来人的身份允许大家自由讨论，自由提问，于是坐在第一排的看上去就是个乖乖仔的何爱海举起了手。

“何同学，请提问。”

“我想知道，将一个女孩儿关进地下室，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见她，对外宣称她去世了，不喜欢她生下的孩子，却对另外一个女人生下的孩子格外好，那是爱情吗？”

爱情心理学老师：……啊？这真的不报警吗？

爸爸对何爱海很好，所以小小年纪的他可以在家里尽情探险，哥哥就没有这个待遇，哥哥不喜欢他，何爱海觉得那是因为他们的妈妈不是同一个人。

所有的电视剧与小说都说爸爸妈妈应该是相爱的存在，何爱海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和爸爸算不算相爱，可他知道爸爸非常爱哥哥的妈妈，因为他在家里找到了两个人年轻时候的通信。

爱意不可宣之于口，却写在信的字里行间。

后来，何爱海在地下室遇到了人鱼，瞬间出现的美景撞入他的心中，哥哥的妈妈那么厉害，能让所有的鱼兴奋，让海草也支棱起来，就像童话故事里面《海的女儿》。

海的女儿，应该是公主。

年幼的何爱海只觉得那非常漂亮。

她不应该在这里，他本能的想着，可爸爸摸着他的头，说我很爱她的，谁让她是个怪物……

“我觉得那不是爱，那是占有欲。”老师震惊了一下，深吸好几口气，终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可爸爸在信里说爱她。他想，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那么，为了一个人去死，那就是爱情吗？”他问了第二个问题。

他想起自己一年之前，在人鱼岛上做研究的时候，曾经破过一桩案子，是人鱼杀人，他凭借自己丰富的知识做出了正确的判断，抓住了那个女孩儿，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

那是何爱海第一次知道，原来杀了人的人鱼，会变成泡沫，现实与童话在他眼前逐渐交织。

那么美丽的女孩变成泡沫，带给旁观者的震撼与冲击是无法想象的。

就连何爱海这样冷静理智的人，都有一瞬间伸出手来，却只触碰到五光十色的泡沫，在他指尖。

眼睁睁去死，就算那死亡很美丽，那也是死亡，结果都一样，都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她的爱人也许会有新的爱人，在这世界上，移情别恋是一件太平常的事。

可她毫不犹豫。

如果这是爱情，那也太可怕了。

能够毫不犹豫的赴死，何爱海认为自己都做不到。

“何同学，你太极端了。”老师扶了扶眼镜，“爱情……应该是一种更伟大，更美好的东西。”

“可是爱情有什么用呢？”何爱海不理解，为什么能让一个人毫不犹豫的去死的可怕的感情，能让一个人做出囚禁这种犯法的行为的感情，会是伟大的美好的东西。

这种可怕的感情，就应该消失。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要以有用没用来划分的。”

“我不明白。”何爱海歪了歪头，所有同学恍然，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天才少年也会对自己不懂的问题露出这样的表情。

所有人都用“你是变态吗”的眼神看着他。

你小小年纪都经历了什么。

搞不懂，爱情是这么难的东西吗？

何爱海没能在课堂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作为天才少年的他，罕见的在一堂选修课上获得了不及格的成绩，好在，他平时学的东西比较杂，涉猎的范围比较广，能够在其他课程上补上自己这节课失去的学分。

只不过，在那堂课之后，平时在路上遇到他会害羞的红着脸躲开的女孩儿们，再见到他避之不及，生怕被他看见，男生们也会窃窃私语。

何爱海无所谓，也对他们说了什么没有一点儿求知欲，他照常我行我素，顺利毕业，然后拒绝了所有地方向他递过来的橄榄枝，毅然回到了家乡，成为了一名普通的老师。

成为大学里所有人口耳相传的传说。

郝朋友是何爱海唯一的朋友，虽然他们之间的交集太过于戏剧化，听起来像个故事。

何爱海提起他消失的朋友，声音冷静。

然后那个跳脱的侦探问他，“那是爱吗？”

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人类对于有关于爱的话题就是这么热衷。

他想起那漂亮的鱼鳞的触感，被水草缠住的半个红珊瑚，那些同步的呼吸。

还有自己濒死的时刻，她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她的心跳分明还如同潮汐一般牵引着他，在他胸膛里躁动着。

她为了他死去了，可他在作案的时候并没有被所谓的“愤怒”冲昏头脑，他迷晕了自己的哥哥，没有那种“我要杀了他”的，被情感支配的奇妙感觉。

不失控的，还算是爱情吗？

他没有想要囚禁她，还想要将她放出来，他没有想要为她去死，甚至动手杀人，也是因为对方要杀他，而不是为了她报仇。

然后他想到人鱼岛上变成泡沫的美丽女孩儿，那样漂亮的一张脸，现在坐在他身边。

她是他的共犯，是真正的海的女儿，漂亮的，还没有变成泡沫的，还可以用惋惜心疼的眼神看着他身上的鱼鳞的。

像《海的女儿》里漂亮善良的小公主。

她做了那个计划，本来想要杀人，何炅知道自己只要做到迷晕的那一步就可以，只要最后动手的不是他，他就不会有太严重的惩罚。

他没有必要做多余的事情。

可他不想让她变成泡沫。

长着一样的脸，爱着不同的人的，鸥助理。

在同一个他面前。

他擅自更改时间线的那一刻，什么都没有想，现在那个女孩儿肯定还在疑惑为什么自己的计划没能成功吧。

大侦探还看着他，所有人都看着他，包括身边儿美丽的女孩儿都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是爱吗？

爸爸与人鱼，哥哥与希施，鸥助理与鬼少爷，小海与晨住气。

我……与郝朋友？

我……与鸥助理？

我……与小海，身边的她。

然后他说：“我不知道。”

——那是我一辈子没办法解开的课题。

他知道自己应该说是，他是个天才，本不应该不清楚爱情是什么。

他是凶手，但是在这个问题上，他不想说谎。

什么才是爱呢？那可是天才少年的他唯一不及格的科目。

生活果然不是童话故事。

海的女儿也不像童话故事里那样，万事顺遂，她才十八岁，她的父母因为爱而死去。

而她，也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一个人类。

明明她最亲近的人死于爱情。

何爱海不动声色的盯着她红了的眼角，想起刚刚她在诉说自己的经历的时候，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的呢喃，“爱也没用，但是，没用也爱啊……”

没用的爱情，会让人做错的事情，多余的事情的爱情，在她那里却是无法控制的，美好的，感情。

伟大的，美好的，让她闪闪发光的爱情。

更改时间线，是一件多余的事情吧，何爱海突然这么想。

她是人鱼公主，是海的女儿，是童话故事里的知名恋爱脑，会为了一个不认识她的男人变成泡沫。

而何爱海不想让这件事发生，所以他接受自己人鱼的身份，想要守在她身边。

——如果他没有更改时间线，现在的小海就会像鸥助理一样，在他面前变成泡沫。

类似于庆幸的心情，盈满了何爱海的胸膛。

“我是A，我是那个迷晕他的人。”

“她是B。”

“我当然知道不是她。”

他做了多余的事情，结果就是让她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自己的嫌疑却扩大，甚至最后主动承认。

如果那是爱情。

他就是被这种无用的东西牵绊住了手脚，无法逃脱。

“公主，我爱上你了吗？”

对方像是没有听懂，长长的睫毛眨了眨。

于是他决定问的更明确一些。“我更改了时间线，我不想让你因为杀人变成泡沫，让你的计划失败，没能亲手杀了仇人，公主，那是因为我爱你吗？”

他不懂，如果不是“爱情”支配了他，他怎么会做出这样无用的事情。

从小到大都是天才少年，唯独在感情这项课题上面严重偏科的何爱海，隐约感觉到面前的公主，那个明知道爱情无用，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公主，会给他回答。

她的眼中闪过许多复杂情绪，最后露出了，当她听到他与郝朋友的故事的时候，对他投来的惋惜的目光。

伟大的，包容一切的目光。

美丽的公主，海的女儿，童话里的存在，让他一眼就觉得漂亮的那张脸，让整个海洋熠熠生辉，闪闪发光的女孩儿。

她对他伸出手来。

“跟我来吧。”

他先握住了她的手，才想起来问，“去哪里。”

“大海，既然你叫我公主，那么接下来为我工作吧。”

“我来教你，什么是爱。”

彩蛋是隐藏结局，小鸥的视角，会有反转。（我头一次写1000字的彩蛋，很爽。）